▲宁波发布特约摄影师 陈乾斌/摄

迎冬小雪至

应节晚虹藏

今天3时56分

我们迎来小雪节气

江南的小雪，往往不见雪的踪迹，难怪白居易会发出“冬景似春华”的感叹。

江南的小雪，只是借了“雪”的名义提醒人们：风在历经淬炼后，不再轻柔，变得锋利无比；雨被寒气所逼，失了温润，变得冰冷彻骨；云也一改往昔的通透、悠然，变得阴沉、凝重……

天，真的要冷了！

▲宁波发布特约摄影师 吴勇/摄

田间挺拔、葱翠的雪里蕻知道，人们不会因为小雪的寒冷而退缩。

院子扯起的绳子上，雪里蕻迎风摇曳。相比日晒，它更偏爱风吹，直到原本脆生生的梗、叶变得有韧劲，仿佛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。

陶缸早已备下，一层菜一层盐，一点点往上码，如雪花般洒落的盐钻到菜叶、菜心里。

“踩”雪里蕻是重头戏。有经验的师傅翻身进缸，一步一颠，逆时针转圈，直到原本已经晒干的雪里蕻渗出汁水。

最后是封缸，先在菜上铺一层稻草，再铺一层竹篾，最后压上石头。

这块石头有讲究，压得扎不扎实，决定了一整缸雪里蕻能否腌制成功。老底子宁波人管这块石头叫“咸齑石头”，不张扬，却稳如磐石，像极了过去家族里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辈。久而久之，人们也把这些人称为“咸齑石头”。

▲宁波发布特约摄影师 冯亮/摄

为什么要选择在此时腌咸齑？

这是大自然赐予的时机，“雪深，诸菜皆冻，此菜青青蕻尤美”，怎能轻易错过；这是生活磨砺的生存之道，“蔬菜三分粮，咸齑当长羹”，过去冬季菜色匮乏，人们经过无数次摸索，才酝酿这般生活智慧；这是岁月沉淀的烹饪美学，“纵然金菜琅蔬好，不及吾乡雪里蕻”，它的可贵不在于本身的味道，而是它擅长与多种食材搭配，不争不抢，却有着画龙点睛之妙。

▲咸齑大汤黄鱼。资料图

小雪腌菜，并非江南独有。在北方，人们在腌菜时用到的是另一种平平无奇的食材——白菜。《本草纲目》记载：“菘性凌冬晚凋，四时常见，有松之操，故名菘。今谓之白菜，其色表白也”， 这里的“菘”指的就是白菜。

小雪腌的菜，无论是江南的咸齑还是北方的白菜，都有着一种“君子藏器于身，待时而动”的气质，它们默默酝酿，等待合适的时刻展现独特风味，就像人生的厚积薄发，在隐忍和等待中积蓄力量。

▲宁波发布特约摄影师 方亚琪/摄

不由联想到《世说新语》里“王子猷雪夜访戴”的故事——

一日夜里大雪纷飞，王子猷一觉醒来，推窗四望，周遭一片洁白银亮。此情此景，让他感触颇深，一边慢步徘徊，一边吟诵左思的《招隐诗》。忽然间，他想到了远在剡县的戴逵，行随心动，他即刻连夜乘小船前往。一夜奔波，当他站到戴逵家门前时，却转身返回。世人不解，他却说：“我本来是乘着兴致前往，兴致已尽，自然返回，为何一定要见戴逵呢？”

就像小雪，或许因为“藏器于身”，便有了浑然天成的底气，不张扬，不强求，以一种随性的姿态面对纷扰，在生活的长卷中留下洒脱而又精彩的笔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