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波月湖（左）、绍兴鉴湖

10月10日晚，“浙BA”城市争霸赛，宁波队将在主场宁波奥体中心体育馆迎战绍兴队。

宁波和绍兴，宁绍平原上的两兄弟。

摊开浙东地图，门对门，户对户，水乳交融，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。

它们经常被并置，虞洽卿创立的宁绍轮船公司，两头都是客户；俗语“无宁不成市，无绍不成衙”，把双城特色讲得清楚明白。

三皇五帝到如今，宁波与绍兴各领风骚数百年，总体来说能维持个表面和气，除非他们碰到——王阳明。

一

余姚王阳明故居前“王阳明像”。宁波发布特约摄影师 徐学栋/摄

王阳明是哪里人？

别问。

在宁波或是绍兴，这个问题就像炮仗，一点就着。

毕竟王阳明自述：“臣原籍浙江绍兴府余姚县人。”

自从余姚划归宁波，一些问题就成了历史问题。今天的宁波境内有他出生地瑞云楼，今天的绍兴境内有他的墓和后来的家宅遗址。

绍兴王阳明故居。图源：“绍兴文旅发布”公众号

在文化源流上，绍兴向来有自信和底气，他们的骄傲从大禹时代就开始确立。

会稽山下大禹陵，埋葬上古时代治水英雄。从统一天下的秦始皇，到悠游天下的乾隆帝，都在这里遥祭华夏先祖，凝聚炎黄子孙的向心力。

大禹陵。图源：“绍兴文旅发布”公众号

两千五百年前，越甲吞吴，春秋一页。当越王勾践在绍兴都城卧薪尝胆，图谋霸业时，句章古港已舟楫往来，从容见证着港口文化扬帆启航。

兰亭雅集，绍兴的高光时刻。当王羲之在绍兴一觞一咏，畅叙幽情时，宁波的人文底色也在悄然生长。

今天的句章故城。宁波发布特约摄影师 沈国峰/摄

二

唐代，宁波以“明州”之名从“越州”析出，在行政上与绍兴同级。

如果说越州发展的是内陆文化，会稽山、鉴湖水，孕育剑胆琴心；那么明州的诞生离不开中央政权对海洋贸易的重视，通江达海的明州港向海而生，宁波的城市地位亦随之抬升，借东海之势放眼寰宇，包罗万象。

宁波三江口夜景。宁波发布特约摄影师 周昱全/摄

客观而言，很长一段时间里，绍兴和宁波互相成就。浙东运河，牵起杭甬两端，绍兴位于中点上的必经之路，几座城市打断骨头连着筋。

今天，绍兴保存水乡风貌。八字桥畔，乌篷船悠悠荡荡，桨声欸乃；仓桥直街、书圣故里、府山横街几条老街，市井烟火气息犹在。

“汲取门前鉴湖水，酿得绍酒万里香”，一杯黄酒，融入绍兴人的血液，并沿运河水系，上通下达。宁波与北京，中国大运河的两端，都有绍酒的门店。

绍兴黄酒。图源：“绍兴文旅发布”公众号

论吃，还有“三臭”。

问题来了，到底是“宁波三臭”（臭冬瓜、臭苋菜梗、臭菜心），还是“绍兴三臭”（臭豆腐、臭苋菜梗、臭冬瓜）？

别问。

三

黄宗羲像。资料图

沿运河流淌的，不仅有黄酒，还有文脉。

明末理学家刘宗周在绍兴蕺山创立蕺山之学，黄宗羲等一批弟子受教其门下，开创了浙东学派。

刘宗周之学，以王阳明心学为渊源，注入理学要素，通过“理入心体”实现心学与理学的统一。黄宗羲在此基础上发展，强调经史并用，主张经世致用。

文脉相传不是单一线条，真正的大家多激荡间诞生，融会各种学说形成自己的思想。

黄宗羲晚年在浙东各地开坛授课，直接或间接影响了万斯同、全祖望、章学诚等一批人，明清史学与实学思潮亦在此间架构、发扬。有人说，其“经世致用”的理念影响了后来的“宁波帮”。

宁波帮博物馆。资料图

有人认真提过一个问题，为什么宁波多商人，绍兴多师爷？明明两个地方连陌接壤，高铁30分钟就到。

余姚籍学者蒋梦麟有一个观点，说宋室南渡时，把中央的图书律令，搬到了绍兴。“绍兴人就把南渡的文物当吃饭家伙，享受了七百多年的专利”“养成了一种尖锐锋利的目光、精密深刻的头脑、舞文弄笔的习惯，相沿而成一种锋利、深刻、含幽默、好挖苦的士风”……

这种风格被鲁迅先生全盘继承。

鲁迅故里。图源：“鲁迅纪念馆”公众号

至于宁波人，从小听海潮声长大，自带敢于闯荡，敢于冒险的精气神。按明代人文地理学者王士性的话说，“比之陆居者活气较胜，进取较锐”。

唐宋以来，宁波就是有名的商埠，鸦片战争后，又成为五个通商口岸之一。相比绍兴，宁波人走商贸之路显得更加熟门熟路。

进入近代，绍兴师爷淡出历史舞台，“宁波帮”的路则越走越宽，直接影响两座城市今天全然不同的面貌。

四

绍兴黄酒。图源“绍兴文旅发布”公众号

如果你有机会来到宁波或是绍兴，在临河的水边听老人们讲两座城市的渊源，大概比一坛子三十年的绍兴老酒还要醇，还要上头——

“宁波的潮是咸的，裹挟着七千年河姆渡的稻香；绍兴的水是甜的，在鉴湖里酿成十八年陈酿；”

“天一阁的樟木箱锁着商帮的算盘珠，每粒珠子都是远洋船的罗盘；沈园墙壁的钗头凤锈着陆游的剑，每道划痕都是越王台的月光；”

“宁波人用红膏呛蟹蘸海风写诗，句号落在北仑港的集装箱上；绍兴人拿茴香豆就黄酒填词，韵脚押在乌篷船的橹歌里。”

……

这些话是AI写的。

“当杭州湾跨海大桥的钢索琴弦，拨响大禹陵编钟的余响——

两座城在‘浙BA’的赛场上，

将完成一场吴越争霸的现代转译：

篮球入网的刹那，

是越王剑与商帮秤的千年和解。”

写得不赖，还是AI。

那今晚

就让我们赛场见

……

编辑：朱立奇